让让和小恐的十五岁

让让和小恐的城市中央有一座小小的山,那里有一座历史悠久的塔,石头的。让让喜欢在周末的黄昏爬到塔上,吹风。有时小恐会跟着让让上去,这些在很久以后她们可能谁也不记得了。但是在很久以后让让再次爬上那个石塔时,看见塔上有两个用涂改液写下的名字——“让让”、“小恐”,当中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15”,我想让让一定会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黄昏,让让和小恐的十五岁。

让让和小恐,七八岁的时候就认识了,那时小恐像个公主一样,而让让呢,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孩,身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让让的父母对让让十分严格,吃饭睡觉走路都有一些他们看来对的方式,这让七岁的小让让很不理解,但是她知道她的都是错的,父母的才是对的,所以让让看起来总是有些自卑。当时的小恐就不一样,她有最多的零花钱,她有最漂亮的玩偶,她的父母给她所有想要的,这让小让让羡慕得不行。
在小让让的眼中,小小恐总是蛮不讲理,她们常常吵架,还常常绝交,可能只是因为一根铅笔。但是很快她们又会和好,在一块吱呀着某人的坏话。小让让和小小恐之间的友谊就是那么脆弱和牢固。

七岁,八岁,九岁……十五岁……她们揣着那脆弱而牢固的友谊慢慢地一块走着,十五岁的小恐任性又善良,十五岁的让让妥协而狡黠。小恐漂亮得像布娃娃,让让只是个标准的好学生而已。让让很清楚自己的未来,最好的高中,不错的大学,而让让不知道小恐有没有想过这些……小恐似乎只会为永无止尽的情书头疼。
周末的时候,让让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常常去小恐家玩,让让喜欢躺在小恐大大的床铺上,闻着小恐的味道,整个房间都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她们会一直扯淡,小恐说一些给她写情书的男生,让让说一些上个星期的测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如果是夏天,让让还会吃到小恐家的冰淇淋。让让回忆起十五岁之前的夏天,总会想起那冰淇淋里的香草味,就像小恐身上的味道。小恐的房间里有一扇很大很大的窗户,夏天的阳光倾泻而入,和房间里的冷气搅拌在一块,心里会有幸福的感觉。让让并不是特别喜欢自己的房间,小小的,暗暗的,似乎终年看不见阳光,但是她觉得也只有那样的房间才适合自己,就像小恐就该住小恐的房间一样。
每次上学的时候,让让总会在路口等着小恐,或者跑去小恐外婆家找她,看看那里的小狗,她们一起穿过长长的巷子,阳光时隐时现,若有若无。小恐走在让让的左边,然后说话,嬉笑。那些话,在很多年以后让让一句也想不起了,甚至连是否有和小恐一起走过那段路她也记不清楚了,但是小恐的笑声,让让一直都没有忘记,就像那个夏天的阳光,零零散散,碎碎落落。

让让和小恐的十五岁并没有发生什么曲折的故事,就像她们一路走来的七八年,平淡而甜蜜得像香草味的冰淇淋。她们以为她们可以走很长很长的路,可是十五岁的夏末,让让去了最好的高中,小恐却离开了她们的城市,准备念完5年的幼师回家教小朋友。小恐还是会回家看看,她们开始还断断续续地通着信或者见面,后来后来,她们就慢慢地不联系了。只是偶尔在大街上遇见时,让让还能听见小恐兴奋地叫着,让让!让让微笑。小恐说,什么时候去我家玩呀。让让认真地回答,好。仅此而已。

让让问我,你要写我和小恐的十五岁干嘛?
我看了看天空,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小恐也不会知道。
让让又问,这就是我和小恐的十五岁?怎么好像什么也没有的样子?
我还是摇头说,因为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最后,让让只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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