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凡》,不是最后的最后

又是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虽然新一个月的杂志已经完成,但是因为下个月要过年,所以所有工作提前,刚结束的一阵忙碌紧接着下一阵的忙碌。很忙就是了。

在很忙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在大学的最后一年带着一群小朋友做的《凡》,于是我把它们从电脑的深处翻了出来,一共10期,外加一期周年副刊,然后没有了。花了两个半小时全部又看了一遍,看到最后一期的周年副刊最后一页列了我们做过的10期电子杂志,外加一句“to be continued”,突然笑了起来。

因为最后,或者说后来的整整一年都没有to be contiued。每个月都有不同的理由没有完成,有一段时间还蛮严肃地说要改版,还给出了一堆认真的改版想法,并且又真的开始做很多事情,他们的改版并不是我原来设想的《凡》的未来,而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一群文艺青年的情绪文字,但是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凡》已经不是我在做了,我早就下定决心不能再帮小朋友做这做那,不然他们永远都做不了事情。

离开学校一年后,我才终于停掉了我学校的电话VPN业务,刚离开学校的时候,我们每天通电话,后来也因为另外一些私事,让我不能再继续顾及他们,他们也渐渐走远在我的生活,甚至连周年的副刊,每一个工作室里的人都有一段话回顾这一年,他们居然可以忘记了一直想在一周年大发感慨的我。这个事情,我没有生气,反而是很高兴,因为至少他们又出了一期副刊,还在继续做着我们的《凡》,我的离开对于他们,对于《凡》,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后来,在副刊之后,《凡》的一周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刊物。接替我干活的姑娘也毕业了,下面由sue接手,这个我始终认为虽然是文艺小青年但是对待生活很认真的姑娘。但,《凡》不见了,一个月又一个月的不见了。在我的一再询问下,也就是不见了将近一年后,sue终于告诉我,她不想接着做了,她希望她能在大学的最后一年过得正常点,挥霍最后的青春。

我想,当时我是很生气的,生气得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跟sue说话。到现在我们也没有怎么说话,虽然我早就不生那个气。那时我还因为赌气,跟sue放了狠话,说什么你不做了,我也会接着做。并且把这话散播给了过去那群小朋友,小朋友们纷纷表示只要我继续,就会跟着我做《凡》。我一把要过了sue那里剩下还没用到的稿子。

结果,几个月过去了吧,《凡》依旧没影。因为,我很忙。“我很忙”,这是过去他们给我一次又一次拖搞拖刊最后不干了的理由。现在,我把这个理由也给他们。虽然他们谁也没有质问过我向我要理由,因为我知道,他们也很忙。

在这个夜里,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我看完了全部的《凡》,认真地把自己过去每一期的“写在最后”的文字读了一遍,那一年的生活也在我脑子里流了一遍。很是感慨,于是我打算写下这一篇算是对《凡》的读者的交代。虽然这是一本小众的学生闹着玩却总是装得一本正经苦大仇深的电子杂志,但是我知道还是有一些人在看并且真的很关注它,一部分可能是因为我,所以看了《凡》,于是一直很关心也很帮忙。

我现在在一本我曾经很喜欢现在也很努力在做的杂志工作,刚开始做《凡》的时候,我刚结束在这里的暑期实习,并且欢喜得不行,有了更多更强烈的做杂志的欲望和理想,结果一回学校,我原来主编的刊物莫名其妙就被学生会给停掉了,那本刊物不过是纯文学杂志,而后来出来一起做《凡》的那群小朋友,当时也不过是一起混混文学社每个月写一堆文字叹息一下风花雪月做一本文学性质的校刊。停刊,解散原来的文学社,对于正怀揣着理想的我,对于那群小朋友来说,绝对是晴天大霹雳汶川大地震。于是,当时我们对于学生会,对于校方领导的愤怒,我现在应该不用形容大家也可以想象吧。

可以说,我是堵了一大口气带着一群小朋友出来组建工作室做《凡》的,这个生气和后来我生sue的气,完全是两个世界的气,如果非要扯到一起的话,生sue的气不过是1级地震,生学生会的气就是12级世界末日似的地震。甚至当时我们还有一个梦想,不管以后谁发达赚了钱,一定回来捐学校一栋大楼(那时刚刚有一个过去体社的学生回来捐了100万修了学校操场),把那栋大楼名叫“方舟”(我们过去文学社和刊物的名字),并且指定让学生会搬进方舟大楼的地下室里。现在想想这样可爱的负气除了好笑就是可笑,但是就是这口气,让我,和小朋友们一开始都是拼了命在做《凡》的。大四最后一年的我还住进了工作室,没日没夜讨论写稿,连课都不去上,大二的sue也搬进了工作室,和我一起睡一张床,当时,我想她也是失去理智的愤怒。

我一直是以《家园》(我现在工作的杂志)的标准,来要求《凡》的,虽然《凡》只不过是一本学生做的电子杂志,但是它却表现出了各种态度。第一期我们就做了200多页,按P数算,其实是400多P。虽然那期的整体设计还非常烂,但是很多人都被我们震惊到了,巨多的版面大量的文字,我现在自己去翻看,都觉得版面丰富的有点夸张。封面主题、小说散文、书评影评乐评书推影推乐推、东西、美食、小店、公益、恶搞,我把我能想到的我们能做的全部都做了。紧接着是vol.2、vol.3、vol.4……我们以每个月一期的速度不停地在网络上发布我们的《凡》,并且进步惊人,至少在版面设计上,一个月比一个月好看。连当时《家园》的主编,都问同事,你说我们《家园》究竟在干嘛?因为她觉得我们的《凡》在坚持一种《家园》没坚持下去的东西。

做到vol.6的时候,我面临毕业,毕业实习我依旧在《家园》,并且顺利地完成实习,留了下来。接着,我就毕业了,那时是vol.7(我认为做得最好看的一期并且每次要向人介绍《凡》我都会把这期发给别人)。当时《凡》已经从sue手上转到了叶小娟那里,因为sue掌握了一段时间没弄清楚,我选择了叶小娟先接着做,叶小娟是一个敦实而认真负责的姑娘,虽然一开始谁也没有想过她可以带着大家接着做,最后事实证明她做得很好。后来的后来,叶小娟也毕业了,《凡》真的落到了sue手上,于是一切就结束在文艺情绪里。

这,是一个很《凡》风格的结尾。在我告诉大家我会在sue不干后接着干之后,我忙得什么也没干,但我却仔细的想过它的未来好几回。我心底也不想走原来的那条路了,因为原来对《凡》的标准显然已经不是现在我对一本我理想中的杂志的标准了,我已经在做曾经我梦想在做的《家园》,并且它还达不到我的要求。要做什么样的《凡》,成为我心里最大的思虑。想多了就什么也做不了。还有一个方面,继续《凡》的理由是什么?过去,我们为了继续在一起,堵气地做了《凡》,这个开始很天真也很搞笑,但是做着做着我们就有了另外的理由,因为我们想做一本杂志,一本好的杂志,一本不管以什么方式存在的杂志,一本我们能做出来的最好的杂志,它的存在对于那个让人失望又绝望的学校来说多少会有点希望。但是现在呢?各奔东西得非常厉害,就算我想继续在学校里找新人也不可能,而一本好杂志的标准让我根本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样的《凡》。于是,一切搁浅。

如果有一天《凡》还会继续,那可能是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不再这么忙碌地写字采访做杂志,我真正开始自己现在理想做的事情,尽量记录每一个平凡人的生活,对的,它还是《凡》。一开始叫《凡》,也是赌气,因为我们想延续原来的《方舟》,但又不想叫那么土的名字,于是取了谐音的“凡”。几年后,也许是三四年,也许五六年,当我结束这段让我迅速成长的工作,去另外一个学校继续学习的时候,我会让《凡》重新出现。它的内容,我已经都想好了,它将是一本每两个月一期的口述历史的电子杂志,这个历史是过去的也是当下的,对象是所有所有的人。这是我现在能想到我最想看到的杂志。也许,几年后,这样设想下的杂志又不是我想要的了,那现在我也不知道再出现的《凡》会是什么样子。

好久没有写这么这么长、顺畅又心甘情愿去写的文字,写到这个地方,我想对曾经关心帮助过《凡》还在关注期待《凡》哪怕是偶尔想起《凡》的你们,说一声对不起,我暂时不会再继续做《凡》,《凡》暂时也不会继续出现(除非sue们兽性大发,又堵什么气才有可能),这也是我不是最后一次但是是暂时最后一次给《凡》写下的文字。以后,或者说短期内,我不再说任何关于《凡》的事情了,甚至过去发生过的一切我也不想再写下任何的文字了。因为,我很忙。今天我已经说得够多,多得不像我说出来的。

打下这篇长长的文字(花了我1个小时又20分钟),是想给大家一个交代,一个暂时的交代,一个给过去给现在给未来的交代。

PS。《凡》的主页已经在上一拨网络审查中被关闭了,现在还想看的人,可以到以下的网址预览下载阅读:http://www.duk.cn/All/MagazineAllList.aspx?magCode=All435&type=Bef&TopType=Education

PSPS。刚刚看到sue没做完的最后一期的主题,又笑了一下。那期的主题是关于文艺青年的,也许是想对文艺青年给外界留下的“不良”印象做一个扭转,也许是想展现新一代文艺青年真正的一面。不过现在已经无法知晓原来设想的面貌,因为《凡》已经书写了文艺青年似的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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